山那壁角

大清早，穿上雨鞋，換上工作服，頭帶一頂全罩式只露兩隻眼睛的帽子，帶了剪刀塑膠盒，到前院路邊剪桑椹去。剪滿兩盒，來了一部車，搖下車窗，探出一個頭：「阿桑，一盒多少？」「嗄？」我一時沒會意，車上下來一對年輕男女，指著一盒盒的桑椹說：「我買一盒。」，哦！「你拿去吃吧！」我拿了一盒遞給他們，他們一手接過桑椹一手遞了一張百元鈔給我，「不用，你們喜歡就拿去吃吧！」然後是一陣推拉，然後是滿心感謝，然後再見。當我剪第三盒的時候，聽到一陣車聲從我背後往山上去，忽然嘎然停止，再來「叭叭！叭叭！」倒車聲，停在我旁邊，下來一對老夫妻，「好漂亮的桑椹，沒有噴農藥哦？」「沒有。」「一盒多少？」同樣對話再演一次，閒閒的老人家說：「很棒的環境，我可以看看嗎？」請隨意。老鍋和他們聊天，原來和公公是舊識，我趕緊把要送他們的那盒桑椹打開再塞滿一點，搖一搖，再塞一點，「可以了，可以了，謝謝！謝謝！」然後滿心歡喜快樂離去。我也快樂地繼續剪桑椹，我總共留了五個裝小蕃茄的塑膠盒，打算剪滿五盒冰在冰箱，下山的時候分送親朋好友，現在只剩三盒了。剪著剪著，一陣吱吱喳喳聲帶來五名登山客，也帶來「生意」，一樣戲碼，再送出一盒。過一陣子，更龐大的人聲夾雜小孩的興奮尖叫聲在轉彎處傳來，我與老鍋不約而同，抓了桑椹趕緊衝進院子裡。「這是野莓子嗎？」小孩問，「這是桑椹。」好像媽媽的聲音，「可以吃嗎？」「不行，有農藥。」這應該是阿嬤。我想衝出去告訴她沒農藥摘去吃吧！可是發現是整隊人馬，不夠吃，算了。現在桐花盛開，遊客很多，這區區兩棵桑椹樹，卻是最佳公關，而我是山上賣桑椹的老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