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那壁角

伐木許可拿到，考慮只疏林就好。買了一大捲「工地危險閒人勿近」的黃色塑膠繩，在山林裡爬上爬下，時而仰頭張望時而低頭沉思，把想留下的樹木綁上顯眼的塑膠繩，希望伐木的張先生別砍錯棵了。回到院子再往林子望，清晨望下午望傍晚望，虛擬砍樹後的林相，仍然覺得不滿意，再爬上爬下東張西望，繩子拆拆綁綁，實在累得說不出話來了，好了，就這樣吧！樹不能再少了。鄉居友人經過總要停下來問問：「綁繩子做什麼？」。相熟的直接告訴你：「應該這樣那樣比較好。」普通熟的：「這樣也可以。」不熟的望望就走。來哥松哥傾向全倒：「剩下疏疏的幾棵瘦高獨立樹，不用多大風，一吹就倒。」幾個人在院子裡研究一番，他們看我堅持留樹，便建議在臨界的地方留兩排樹。一周後再上山，我們欲留的樹怎麼少了，只剩幾棵稀疏高聳在山頭，越看越不順眼。張先生解釋：「地勢關係，不好倒樹，有些要留的樹被拖斷了。」連前排四棵枝掗大叢預計今冬會盛開的山櫻也拖斷了，心情低落。一群人再商量，為免以後為了幾棵樹又要調大吊車來，索性全砍了，讓整片山林全部一起重新植樹，「這樣才會漂亮。」苦口婆心勸我全砍的松哥，一副「早告訴你了」的得意。對面山莊的住戶大驚小怪「樹怎麼砍掉了？他們怎麼亂砍？我那邊看過來光禿禿的，很難看啊！」他大概不知道他口中的「他們」正是站在他面前的我們，我說：「是啊！樹砍光是很可惜的。咦？你家旁邊的樹好像也都砍掉啦？」砍樹心情不好，說話有點酸。「對啊！有的樹太高危險，有的遮住景觀，有的擋住菜園，乾脆全部砍掉。」那．．．為什麼你家的樹可以砍光？我家的樹卻要留給你造景？最近砍樹，砍得心情低落，想砍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