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夏天很熱,山上的早晚還算涼爽,但是正午時分的酷熱,讓丟ㄋㄞ
不斷吐舌頭。牠不願待在狗屋裡,自己找了個涼快的角落,扒出一塊泥
土地,把肚皮貼在泥地上,享受土地的沁涼。
我們實在不願綁著牠的,只是八個多月前的失蹤驚魂,讓我們心有餘悸
,只好委屈牠了。
去年十二月的某天清晨,寒流來襲,很冷。我們接到在附近種薑的張先
生電話說:聽見丟ㄋㄞ叫,卻沒看見丟ㄋㄞ。
我們很心急,想上山。他說會在附近幫我們找找看。
一小時過去了,仍沒有消息,我們便匆匆上山。到山上時已近中午,我
們滿山遍野找,大聲呼叫,到附近鄰居家一戶一戶問,找到天黑,拿著
手電筒仍不死心地叫。
這情形很不尋常,我們放了警報器,還是不見蹤影。
通常,牠要跑遠了,我們開了警報器,牠會氣喘吁吁地衝回家門口守著
。
夜更深了,下起大雨,更冷,撐著傘到大門口叫丟ㄋㄞ!丟ㄋㄞ!叫到
我開始心慌,想著丟ㄋㄞ在這下雨的寒夜裡怎麼度過?想著鄰村有人捕
狗進補,想著...。
我在屋裡踱步無法入睡,聽見女兒不斷的嗚嗚啜泣聲,我的淚水和屋外
的雨下到天亮,唉!真是難熬的一夜。
天剛朦朦亮,我們便迫不及待去找,這次找的範圍更廣了。雨越下越大
,心越來越沉。真的找不到。
張先生說會繼續幫忙留意,我們打算下山了,和他們道再見後,車行在
山路中,我思忖著:就這樣離開,我心仍不安,也無法入眠,決定回頭
再找找,不論死活要有個結果。
我擔心丟ㄋㄞ讓人抓了進補,於是先到松哥家打聽消息,想問傳說中抓
狗的人住哪裡?松哥說現在沒人吃狗肉了,倒是山上有人獵山豬。他要
我們放棄,一夜寒風苦雨沒回來,沒指望了。
我們再回到山上,更仔細地找。撐著傘在林子邊呼呼喊喊,二、三小時
過去了,仍沒音訊,於是我們繞道山頂,想越過山頭回家。就在山的最
頂端,我們停下來,用盡力氣大聲呼叫,搏最後一次。
忽然,隱約中聽到狗兒咿咿兩聲,很微弱,雨水打在傘上的聲音太大,
我把傘扔了,興奮地再用力叫,咿咿,這回女兒也聽見了,約略判斷聲
音的來源,我們連滾帶翻下了山頭,進入發出聲音的雜林裡找,一面找
一面叫,靠著偶而發出的微弱咿咿聲前進,終於看見丟ㄋㄞ了。
牠垂著尾巴,渾身濕淋淋,不停地發抖,牠被人綁在一棵直徑約二十公
分的樹幹上,綁法很殘忍,把脖子緊緊纏在樹幹,讓牠只能站著,沒法
蹲下,勒緊的脖子,大概也是牠沒法回應我們呼叫的原因,我滿臉水,
已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了。
我們緊張顫抖手忙腳亂費了一番功夫才把牠解開,牽著牠要帶牠出林子
,牠卻是蹲著不走,我們發現牠在尿尿,尿了很久很久,終於站起來,
走不到幾步路又蹲下去尿,這樣幾次以後,才緊緊跟我們出了林子回家
來。
回到家我們三人顧不得渾身濕透,先幫丟ㄋㄞ吹乾,餵了食物餵了水,
牠就躲進狗屋裡。一連好幾天,牠都顯得很害怕。
也不知牠受了什麼折磨,我們發覺牠不會叫,一直到約莫一個多月後,
漸漸恢復牠調皮的本性,有一天,忽然聽到牠叫了,我們很高興。
發生這樣的事,山上朋友諸多看法,我們不願多揣測,自認與人相處和
睦,可是為了還丟ㄋㄞ一個公道,老鍋還是報了警。
老鍋打電話到派出所說:只是備個案,不用煩勞警察先生上山。十五分
鐘後,警察還是來了,他幫我們分析了大概情況:最近山區捕獵山豬的
人多,狗兒的吠叫可能擾亂了他們的打獵...。不論如何,現在的丟
ㄋㄞ可是快樂得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。
每次張太太來我們家,總要對著丟ㄋㄞ說:你呀!真是好狗命,差點只
剩骨頭了。聽得我又欣慰又心酸。
丟ㄋㄞ恢復正常了,一貫地瘋狂搗蛋,女兒卻為了找牠,暗夜裡許了願
,吃素一年。
可憐喔!姐姐彈琴給你聽。
什麼?不好聽?
那換一首好了。
姐姐!拜託!拜託啦!不要彈了好嗎?
求妳啦!求求妳啦!
彈給貓咪聽。
啥?!聽歌?!走吧!走吧!
你們慢慢欣賞。
我先閃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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